“玉珍，外頭熱，快點回來，省的中暑了。”這是吳秀英的聲音，聲音低沈，中氣不足。

“哎，來了。”楚玉珍答應一聲，咣當一聲，把屋門關上了。

“來，快過來。”楚玉珍在吳秀英床頭的炕沿邊坐下，吳秀英端著碗湊到她嘴邊，她卻掙紮著躲開，跳下炕，站的遠遠的，“媽，我不吃，我只喜歡吃飯，吃飽飯之後，什麽也不想吃，這個給你肚子裏的小弟弟吃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就是個小弟弟？”吳秀英一笑，說不定還是個小妹妹。

“我就是知道，玉蘭姐告訴我的，說是醫生說的，一定錯不了。”楚玉珍有著超乎同齡人的聰慧，她什麽都懂，什麽都明白，只是不說出來，別人就以為她什麽都不懂，什麽都不明白。

“咦，二嬸，小月回城了，怎麽今天回來沒看到她？”楚玉潔看到楚玉珍這麽懂事，就想到孟慶月，這丫頭比楚玉珍還大半歲，卻是個饞貓，往常這個時候早出來搶了，這時候怎麽沒看到她。

“小月去你小姑家了，你二叔和我說了，昨天那樣的場面，怕給孩子嚇著，夜裏做噩夢。”吳秀英放下碗，神色黯然，沈思片刻，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院子，陳杜娟還在那裏站著，“玉蘭，你別怪娟子，你們都是孩子，誰也不是誠心的，有些事情都是命，是好是歹老天爺自有安排。”

“我沒怪她，不讓她來，是因為二嬸懷著身子，需要靜養，她要說說點啥，二嬸又該一個人生悶氣，這樣對身體不好。”陳杜娟這樣的人，唯恐天下不亂，看熱鬧不嫌事大，自己生活的不幸福，就巴不得全天下人都不幸福，最好比她更倒黴，她才開心。

“媽，小弟弟最重要，你要保護好他。”楚玉珍小腦袋拱在吳秀英的懷裏，輕輕撫摸這吳秀英的尚未隆~起的肚子，好像這樣真的可以摸~到小弟弟。

“玉珍，你摸的那個是胃，小弟弟不住在那裏。”楚玉潔呵呵直樂，看她一臉茫然，抓起她的手放在吳秀英平坦的小腹，“小弟弟在這裏。”

“真的麽，小弟弟真的住在這裏？”楚玉珍好奇。

“真的，你小時候，沒出生之前，也住在這裏。”還有她，也曾經在這裏住過，這是她一輩子住過最溫暖最昂貴的房子。

楚玉珍眼睛亮閃閃的，吳秀英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，就像她的玉潔從來沒有離開一樣，潸然淚下。

“二嬸，咱家有沒有做衣裳的料子，我想給我奶做身新衣裳，你知道，我媽這人忒小氣，說破天她還是舍不得給。”

夏天，天熱，窯洞冬暖夏涼，很是舒服，不過孕婦體溫高，楚玉潔拿著芭蕉扇，一下一下的扇著涼風。

“方才，我一回屋就找出來了，這本就是我準備好給你奶做的新衣裳，打算玉潔考上大學那天，去城裏照相館，給咱們全家照張相。”吳秀英從枕頭邊，拿起一個紅藍格子包袱，遞給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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